桌面上摆着三本大相径庭的线装册,纸样崭新,摊开一页后,里面赫然写着着满满当当的人名,同时,每个人名后对应着不同的西番数字。
顾瑶翻了翻,第一本人数最多,从前面眼熟的几个大官姓名再到几十页后对应个位数字的小官小吏。
第二本只留了一张纸,砍掉了几乎所有人的姓名。
顾瑶有了猜测,伸手翻开了剩下的一本。
他本以为这本里会是只剩下个别姓名,却不料,他看见的,干脆是一片空白。
顾瑶有些摸不着tou绪,呃了一声,心里很不想zuo正事,有点刚玩上tou就被叫回去写功课的惆怅感。
好在他很沉得住气,思忖片刻,暂且按耐,问dao:“这是?”
白皙圆run的指尖轻轻划过纸面,宋时清温声dao:“太子殿下吩咐,让王爷选一个账本。”
顾瑶:“……”他一阵tou痛。
或许血脉相连的兄弟之间确实有点心灵感应,顾丹远在天都都不忘锻炼顾瑶这个闲散王爷,而顾瑶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就是单纯饱nuan思淫yu。
顾瑶试图拒绝给自己增加工作量,怎么突然就要我来zuo决定,别搞不好就是此后需要我每日奔波劳碌的大坑等我tiao吧?
“你们不是商量好了第二种么?”
宋时清chun角弧度宛如雕刻,缓缓垂下眼睫,以一种近乎温顺的语气,轻轻浅浅地:“我是您的……臣子。”
顾瑶低笑了声,意味深长地“哦——”,目光轻挑,依次落在了宋时清的眉眼、chunban,和搁置于纸面的指节上。
那只手如有所感,指甲尖在cu糙的纸面上割出一dao极轻的痕迹,随后,似闲庭信步般从容,又似不留表面的警告,轻轻地敲击起了弓起来的纸本。
顾瑶反而不动了。
他安静又挑衅般地抬起了眼眸,目光似箭般直直地望向了宋时清。
两人都良久无言,又或许其实并没有过去太久,那交错之间轻易摄住了神魄,磨出些许暧昧。
宋时清笑了笑,将书册推了过去,dao:“王爷应当不认识名帖上的人吧。”
顾瑶微愣,又拿来书册仔细看了眼。
确实……最熟悉的也不过就是熟悉而已。没有那些耳熟能详的姓氏,看地名也是稀松平常。
太明显了,这群人,既不是世家,也并非豪强。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这些全是推出来的替罪羊,除了出shen,党派之间也有势力斗争和权威强弱,能贪去个百万数目,怎么也不可能是权利边缘外的人。
宋时清淡笑dao:“这次查案,王谢出力最多,李金次之。”
全是世家啊……顾瑶想到一路上跟着王铮,遇到的确实都摆着松散闲适的态度,现在看来,那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等着看乐子呢?
顾瑶发问了:“这前面的是真账本吗?”
宋时清哑然失笑,眉眼温和,语气宛如和天真孩童对话:“哪有什么账本,这些都是金总督带人对账算出来的。”他一顿,“不过,确实是真实的数据,误差不会大于二成。”
顾瑶虽然自己算是和世家利益相关,但皇室并不会完全和某个势力捆绑,而是更作为四散着纤绳的锚点。
强盛的势力总是更保守的,世家豪强在分割皇权的同时也是皇室的坚实拥趸,更强的实力,让他们在利益不被侵犯的情况下更愿意选择维持现状。
但执掌皇权的人自然不愿意自己的权力被分割,于是扶持新贵为己所用,新贵成豪强,便又扶新人……
这样简单的dao理,维持了千百年,唯有昊朝“无君王”。但权力就宛如壶中水,不论路途颠簸,停下后总会有个平稳的结局。
顾瑶抚额,用手撑住了额tou,五指插入发丝:“不是吧?这账本交上去,这几年扶持的寒门……”简直可以用元气大伤来形容啊!
这朝中局势一旦洗牌,顾瑶自然会顺着世家大势的浪chao被推到前tou,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何况哪只是怀璧,这相当于拿着匕首在人眼pi子底下晃悠!
顾瑶当机立断,一把抓起空白的本子扔在了桌面上:“那就这个了!拉倒吧,都拉倒吧!就当我白来这趟!”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顾瑶死都不能接受自己平静的摆烂生活被打破,顾丹拿这种事情来问他,是对他什么事情都不想guan的决心的侮辱。
那线装的本子撞在桌面上,纸张轻ruan,很快舒张着摊开,页脚留下了折痕。
宋时清见他生xing子了,便轻唤了声:“殿下为何生气呢?”
顾瑶交叠双tui:“没事赶紧走,你打扰本王休息了好么?”
宋时清俶尔轻轻一笑。
他温文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