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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青山(六)

我见青山(六)

        当今天子少嗣,膝下惟育有三子一女。一女为冯皇后所出,六岁即得封号采邑,是为固城长公主*。

        据说她ti弱多病,自小深居于专为她修造的步虚gong中,轻易不见外人。直至她十五岁时,向天子提议重开折桂阁,广纳四海人才,民间才逐渐有了她的传闻。

        任凭传闻如何演义,长公主始终是云端上的人物。谁又能料想,她竟然在此刻现shen于芙蓉城。

        元漱秋依旧shen着一袭素雅dao服。然而,已经无人敢将她视作等闲的女冠了。

        大魏朝至尊的公主殿下,站成一嶂妩媚的青山,而料青山见她应如是。

        杨藏qi瞠目瞪视她,全然忘了世家最为看重的礼节。半晌,他如梦初醒似的,苦涩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程俭纷乱芜杂的思绪被一dao惊雷斩破,层层迷雾散尽,这盘一度陷入被动的死棋,才重新让他看分明。

        他彻底估错了cao2盘的棋手。是他,信誓旦旦地对元漱秋说,我决定要相信你,就会一直相信你。他一次也没有怀疑过她,哪怕这个答案如此清晰,清晰得有几分可笑。

        洪时英一案,自始至终都是元漱秋布下的杀局。以此为饵,最终要钓出的是蛰伏于暗影中不出的杨氏。

        他疑心过案件进展得太顺利了,就像有人完全读懂他的所思所想。除了日夜与他形影不离、在最前线关注事态演变的元漱秋外,还有谁能zuo到?

        凄冷的夜色里,程俭隐约瞥见落在后排的gui兹舞姬。不会弄错的,她gen本就是元漱秋shen边的人。

        他呢?在这个一环套一环的案子中、在元漱秋的棋局中,他扮演的又是怎样的角色?

        元漱秋说他天真,当真被她说中了。他一直自以为是主动的,主动接下委托、主动调查辉夜楼、主动地闯入大婚,都不过是被她推着向前。她布好了星目,挂出了边角,导引他这颗热血上tou的棋子,自故事的肇始,一步步走向结局。

        如今到了揭幕之时,程俭自己也不能厘清,有多少种情感堵在他的xiong口作乱。

        是惊诧?他早就知dao元漱秋从来不会按照套路出牌。

        是愤恨?元漱秋无疑帮助他解救了邢家母女,顺利挖出了杨氏这块烂痈。

        是背叛?他们之间从未交换过任何誓言。何况,是他自顾自地信任了她。

        既然通通不是,为何他的xiong口还是泛起淅淅沥沥的闷痛。与遍布全shen的pi肉伤不一样,他好歹知dao是为了什么挨了这顿鞭子。面对着元漱秋,他却连名目都找不出一个。

        好像是他自作多情,和她共赏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烟火。曲终人散时,她独自一人离席而去,惟留他沉浸于那短暂而虚妄的绚烂。

        元漱秋的面容依旧是那般淡然。似乎她看过便看过了,匆匆步履,从不曾为之滞留。

        她不在意向他戳破烟花易冷,一如不在意向他戳破她的暗中筹划,只是专注于执棋、布棋、落棋。

        还是说…她gen本就不在意程俭这个人。

        程俭勾了勾嘴角,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牵扯得被夜风chui干的伤口隐隐作痛。枉他自信逐渐懂得了她。也是,棋手对她信手捻起的一颗棋子,有什么多解释的必要。

        元漱秋空灵的目光越过了程俭,径直投she1在杨藏qishen上:“杨大人,局是本gongzuo的,洪时英是本gong审的,对杨家的生杀大权,一样掌握在本gong的手里。即便你要报复xie愤,也应该冲着本gong来,不必要挟一个无辜的普通人。”

        “无辜?普通?”杨藏qi嘲弄地冷笑着,衣袂在tiao动的鬼火中狂乱,“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洪时英大婚过后,芙蓉城chu1chu1都在传唱――青天朗朗,白日昭昭,文曲星动,芙蓉郎来。他程俭的风tou只怕早就盖过了杨氏,沽名钓誉之辈,与普通人何干?益州怕是要改姓程,不姓杨了!”

        元漱秋沉静说dao:“杨大人,本gong要提醒你一句。益州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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