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微尘也摇：“我也不知……”

        季疏台笑了：“喜欢就去追呀！”

        易微尘缩起指尖，想收回手来。

        “我打扰到你了…？”

        易微尘洗的极认真，以至于发现季疏台睁开眼睛时，吓了一。

        季疏台心情极好，蹲到邱友檀旁：“怎么，吃醋了？”

        那日后，易微尘总算恢复了正常，不再抄清心诀了。上午两人依旧一起去练剑，有时易微尘会私下教季疏台他自创的剑法，有时两人会互相切磋。易微尘的剑意有几分禅意，看着温柔无害，但力量不可小觑，与芳菲雾林的山石溪水、花林鸟语、草屋人家倒是浑然一，是为苍生仁爱之剑。

季疏台抱了起来，出了门，向幽潭去。

        季疏台不再问。他捉住易微尘的手，指引他摸上自己的膛。

        突然，门打开了。

        她还说了，这件衣服之前了一次，可惜被大师兄没收了。她这回选了北海鲛纱，西荒貅鳞，东郢鸾羽，镶嵌了无数宝石，绣了无数阵法，制成了这件法袍。法袍的抵御力极强，同时也很方便，还提高了瞬间攻击能力，特别适合阴暗隐藏。最重要的是，它可以自由伸缩大小，十分耐磨。

        “砰！”

        易微尘终于抽出了手，转过去，将下巴以下都沉入水里，独自清洗起来。

        胡桃儿请他一定要穿上，末尾还表达了对上次冤枉他杀了猫猫一事的歉意，又说了事件的最新进程，有一个黑猫莫名其妙出现了，她装作很喜欢，收养了，叮嘱他好演戏的准备。

        邱友檀的目光又落到了腰带和前摆上，最后看向了那双靴子。他磨石的声音越发难听了。

        一姿的男子走了出来。黑色袍格外修，暗金色的纹路紧紧裹着矫健的躯，似是盘卧的巨龙，只在特殊角度下发出微弱的暗光。直立的领口下端却开到了肚脐，即便底衬着黑色的鲛纱，仍然出隐约的肌和几块腹肌。

        “师兄为何脸红？”季疏台问。

        邱友檀正坐在门口磨石，时不时看一眼对面。

        啊，是不是邱友檀觉得胡桃儿没给他衣服，吃醋了？

        季疏台摇摇。“没有，我已吐纳完成……师兄为何白发变青丝了？”

        但他终归有使命在，那般美好只能是个心念想。

        易微尘则会让季疏台看那长在最高的山峰上的老松，看沙滩上残留的贝壳，看远方驶来的船，看草地上的牛羊，看村庄里的炊烟……

        季疏台挑起眉。这实在不是邱友檀的风格。

        为了让易微尘更懂天地不仁的剑意，季疏台有时会带易微尘悄悄出了芳菲雾林。季疏台尚且不能御剑，就踩在仁者剑上，紧紧抱着易微尘，让大师兄飞去最高的山峰看日出；有时他们会去大海边，看起落；他们还去了东郢岛西北的小平原，在草地里躺着，一起看满天繁星。

        不知何时起，易微尘渐渐觉得，和小师弟如此浪迹天涯海角也不错。

        “亏你还是玄机的，就不能多点小玩意讨师姐欢心嘛？你且听我说……”季疏台在邱友檀耳边说起悄悄话来――

        “我吃什么醋……一边去，我要磨石！”

        “谁喜欢胡桃儿了！”邱友檀气，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如今，季疏台因情入，对天地不仁又有了新的理解。正因苍生自有爱，是以即便天地不仁，但神永存。

        邱友檀一手托着一个托盘，另一手打开门。他脸色不太好，走进几步，将托盘放在桌上，就默默走了。

        易微尘没看到季疏台的眉眼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满目皆是情意。

        所以，邱友檀臭着脸干嘛呢？

        这件衣服是胡桃儿在他四岁时就设计出来的，她和白师姐特别希望他穿上，还叮嘱他一定要在大师兄面前穿。

        “师兄，这里是为你而的。”

        两人一惊，转过去。只见大师兄紧闭的门颤抖着掉下渣渣。

        苍生仁爱与天地不仁从未分出个高低来，也分不出高低。但两人相互分享中都各有心得。

        “你难不喜欢师姐？”

        “进来！”

        易微尘一件件剥了季疏台的衣衫，抱他下水洗。这幽潭水灵气十足，对季疏台正有益。

        此不仁非彼不仁，乃是大永恒，天地公正，万物循章法自生自灭的不偏袒。

        邱友檀停了动作，他抬起看向季疏台，一脸疑惑。

        少年的肌肤如此，易微尘觉得自己脸上一热。

        师兄害羞起来，真是可爱呢。

        季疏台上辈子三百年人间游历，剑势大开大合，取的是沧海桑田，变化无常，亘古永恒的剑意，是为天地不仁之剑。

        他打开信，原来是胡桃儿给他写的。

        季疏台看向信下黑色的袍。

        他走到托盘旁。那是一件袍，上面还有一封信。

        “咚咚咚！”

        易微尘的动作很轻，断不会打扰季疏台的修行。他轻轻分开季疏台那被污秽之物凝在一起的发，在水里涤去泥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