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子，把他前后好，再次按下水枪的按钮，冲洗作台、地面和他。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尽可能地维持我们的浴室的洁净。

        地面自洁系统里一片哗啦啦的排水声令我心情愉悦，可是不知为什么，关上门逃也似的出去之前，我不敢回看他一眼。

        我不想看他看我时的眼睛。

        我像只无苍蝇那样胡乱踱步，结果一不留神，一闯入隔的小游戏厅。

        房间内景装修简陋，格局成狭长型，墙上满是网吧风RGB灯条，分灯珠已经坏掉，颜色动、频闪，红蓝绿在深色墙上交替投影，一地玩，游戏满橱――这房间的主人大概在此曾度过无数堕落时光，我是说，它也一定曾经历过一段高朋满座的好时候，可惜已经在岁月中凝固。

        我拎起唯一还有电的那个标准版手柄，转向电视机柜搜罗游戏，抽出一张压箱底的碟片放入机运行。

        一套打通关了的旧版宝可梦。

        这个我熟，进医院调出库存，一连几个格好用的满级宝可梦都来自赠予，赠予用是个叫“唐唐唐”的搞笑名字。我抓起“唐唐唐”赠予的小宝贝们放进背包，游草丛，一连撞上好几只野生宝可梦，交战，十分满意自家小宝贝们的技能。

        「警告：检测到您的1号攻略对象的状况很不稳定，请问是否要修改相应数值，使其恢复状态？」

        “……他怎么这么气？”我一点也不想放下这个手柄，也不想走出这个充满快乐的游戏厅。

        「……您的电子游戏成就是无法同步到现实世界的。」1997苦口婆心劝导：「我十分推荐您借此次空档时机阅读一些背景信息，这将极大助力于您的任务推进。」

        “没什么要阅读的，不就是那点痴男怨男的故事？”

        我骑着自行车载宝可梦们畅游森林，“显然，隋唐就是这个游戏里名叫‘唐唐唐’的人，我们有过好一番竹竹的情谊，但他后来出国，我们异地，最后就黄了，是不是？”无聊的故事，没有必要的剧情，“如果所谓的‘杀死白月光’就是杀死他的意思，我现在下手行吗？你推荐用刀还是窒息？我会得到什么奖励？”

        1997憋了半天，最后只蹦出一句：「您难就不觉得惋惜？」

        它躲开了我的问题。

        “你们这个破游戏还真是没创意。”我关掉游戏，放下手柄。

        刚才1997在弹窗里推荐了名叫「数峰青」的地方，据说源自背景故事设定，是我和隋唐以前作为情侣经常去的、有着文艺名字的蹦迪场所。我把这事说给隋唐听，他无甚反应。

        过了一会他又问：“你是不是恨我？”“怎么会？”我递给隋唐浴巾，“我想你还来不及。”

        可是说话间我注意到他的左手手腕有一颗痣，颜色很浅，就像用力搓下就能被拭净。我凑上前，端详起那颗痣的形状，“另一颗痣呢？”

        它看上去很小一颗，像半透明，那另一颗在哪里……那曾是颗心上心，叫人想反复亲吻的目的地……它……

        “点掉了。”他哑着声音，听上去疲惫不已。

        铮然一声一动念，仿佛古寺钟磬音，意味莫名。

        下楼等隋唐出门的时间格外难捱，车库入口是自动升降铁门，混凝土地面干净得过，冷气从墙送风口渗出，无虫声，无水声，甚至没有象征的一点飞虫或者老鼠声音。

        我发现我并不熟悉这类舵向的车，一连几次打火都没成功――太静，静得容不得我否认自己发抖的手指，左手右手，镇定，左手手腕上的刺青抖如筛糠，就像是要变成蝴蝶飞出这里，再松开，还是抖个不停。

        为什么会抖个不停？

        那团我口上涌动着的无由的感受可压不是狗血故事里对负心人的恨意，而像是往火里扔上一块冰，噼里啪啦，暴戾肆，最后冰死于火，世上便不再剩下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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